我破开了阵法，没有立即离开，只站在门口，看着院外却热火朝天的景象。
杂役弟子四处张罗，到处挂着红绸，连我住的院子也不放过。
门前两颗枯树，都被挂上了会发光的灵石珠宝。
整个逍遥门上下，一片欢声笑语。
“这次大师兄成亲，掌门真是下血本了，听说凡是往来宾客，均可领一枚上品丹药。”
“是呀是呀，紫云仙子还代表碧雪宫，给咱们门中弟子一人发了五百灵石，真是人美心善，与师兄再般配不过！”
一群弟子笑闹着经过，声音都传到坐在院中的我耳中。
“哎，你们瞧，这院子不是那蛇妖住的地方吗？”
突然，一个好事的弟子喊道。
“她已经被师兄关在这儿了吧，你们说，师兄是不是已经厌弃她了。”
“一定是，跟紫云仙子比起来，这等山野精怪哪儿还能入得了玄夜师兄的眼。”
他们嗤笑着路过，还有人朝我的方向扔了几块碎石。
“死蛇妖，还敢赖在我们玄夜师兄身边不走。”
“就是就是，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这几天，我丹田持续发热，身上许多地方也传来刺痛。
离五百岁生辰越来越近，这些反应也逐渐强烈。
这都是要蜕化成金龙的征兆。
到生辰那日，我要与同族的金龙交尾，两人双修，互相引导灵气，才能顺利蜕变成金龙。
若不这样，轻则灵脉爆裂，永远变不成金龙，重则直接身陨。
我深呼一口气，掐了个法决。
呼吸间，刚刚经过院子外的几个弟子发出惨叫。
“怎么回事，见鬼了！”
“我的腿！是谁偷袭我！”
听着几人痛苦的喊叫声，我勾了勾唇，起身回屋。
既然已经决定离开，我堂堂金龙，凭什么要受你们这些凡人的气。
我起身回到屋里，刚坐下，屋里的铜镜显出了娘亲的身形。
“青芷，看阿娘给你在族中选的好儿郎。”
“他们一听我在给你选夫婿，个个红着脸来找我，求你给个机会呢！”
我刚一扎眼，一沓子画卷兀地出现在眼前。
至少上百张，都是族中青年男子的画像，各个俊朗无比。
“你随便挑，看上谁了就跟娘说。”
“同时看上几个也没事，你爹是族长，他女儿同时娶几个又怎么了。”
我嘴角抽了抽，叹了口气，便跟娘亲告别。
从前，我一直觉得，双修这种事，必须跟情投意合的人做。
为了蜕变成金龙，就跟不爱的人交尾，我不是很乐意。
可我与玄夜有情，他却能抛下我，另娶紫云。
这世上，还有什么是能长久的？
我走到床边，从枕下拿出一个锦囊。
我将锦囊拿在手中，仔细看了看上面蹩脚的刺绣。
这个锦囊，是我跟玄夜刚认识不久后，他送给我的。
当时，我们之间已经互生情愫，彼此却迟迟没有戳破最后一层窗户纸。
那时的我们刚刚帮一个村的村民斩了一头作恶的妖兽，村里人大摆宴席，还请来了戏班子。
戏班子唱了台戏，里面的一个女子，给心爱之人送了个锦囊，以表爱意。
玄夜转头偷偷学了刺绣，自己做了个锦囊，送给了我。
当时，玄夜整个耳根红透，握着锦囊，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最后，他将我抱进怀中，激动道：“阿芷，我心悦你。”
那天之后，我又将锦囊改成了个有存储空间的法器，用它来放我们的一些东西。
里面有我们这些年来往的书信，他送我的各种小礼物。
每一件，都承载着我们之间的一段回忆。
如今，他与别的女人拜堂成亲，身上会有她的味道，会挂上她绣的锦囊，与她在世人眼中伉俪情深。
已经不可能回到过去了。
我握紧锦囊，指尖灵力流转。
一朵火焰“腾”地升起，那小小的锦囊，连同里面的所有东西，在一瞬间，化为灰烬。
微风吹散灰尘，也吹走了我心中的尘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