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乔念萧衡的女频言情小说《海棠春未迎乔念萧衡小说完结版》,由网络作家“莫小弃”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萧衡说完那句话便走了,好似他并不在意乔念到底会不会将那耳坠子戴上似的。可等乔念看见前头等候她的那位领路的小太监正时不时地往她这里看。她便明白过来,那小太监定是得了萧衡的命令。细想也是,一个德贵妃宫里来的小太监,面对萧衡的阻拦居然那般轻易就让开了,连一丝为难的神色都没有!呵!她在浣衣局时就已经听闻如今的萧将军手眼通天,没想到是连后宫嫔妃的寝宫都能通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在那小太监的注视之下,将耳坠子戴上了。见状,那小太监方才迎了上来,对着乔念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后,继续领着她往德贵妃的寝宫而去。德贵妃似乎等了她许久。还不等乔念行礼便热情地迎了上来,“往后都是一家人,就不必同本宫行什么礼了!”她拉着乔念站起,眉眼间满是温柔地关切,“本宫听祈儿...
《海棠春未迎乔念萧衡小说完结版》精彩片段
萧衡说完那句话便走了,好似他并不在意乔念到底会不会将那耳坠子戴上似的。
可等乔念看见前头等候她的那位领路的小太监正时不时地往她这里看。
她便明白过来,那小太监定是得了萧衡的命令。
细想也是,一个德贵妃宫里来的小太监,面对萧衡的阻拦居然那般轻易就让开了,连一丝为难的神色都没有!
呵!
她在浣衣局时就已经听闻如今的萧将军手眼通天,没想到是连后宫嫔妃的寝宫都能通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在那小太监的注视之下,将耳坠子戴上了。
见状,那小太监方才迎了上来,对着乔念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后,继续领着她往德贵妃的寝宫而去。
德贵妃似乎等了她许久。
还不等乔念行礼便热情地迎了上来,“往后都是一家人,就不必同本宫行什么礼了!”
她拉着乔念站起,眉眼间满是温柔地关切,“本宫听祈儿说你昨日为了救人落了水?怎么样,可好些了?一会儿正好有御医来给本宫请脉,可要他一并给你也请一个?”
乔念回以一笑,“多谢娘娘关心,民女身子无碍。”
“那就好!”
德贵妃说着,目光终于还是被那串暗红色的耳坠子吸引。
她见乔念今日一身的打扮都很是朴素,唯独这对玛瑙耳坠显得突兀,便是问道,“这耳坠子倒是别致,可是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乔念脸色微微一僵,却还是笑着摇了头,“没,没有。”
德贵妃若有所思般地哦了一声,不再细问,只是拉着乔念往一旁去坐下。
“本宫找你来呀也没什么别的事,就是担心你的身子,非要见见你才算放心。”说着,却又指了指不远处的桌子,“恰好今日让尚衣局给你量量身型尺寸,你选个喜庆的花色,这嫁衣呀,也该做起来了!”
乔念顺着德贵妃所指,便看到了满桌子艳红色的布料。
虽然皇上已经赐婚,她也知道自己是要嫁给明王的。
可直到此刻德贵妃提到了嫁衣二字,看到那么多做嫁衣的布料,她才真切的感受到,成亲之事,已经离得她这样近。
正想着,明王自外而入,“母妃在与念念说什么?”
语气透着欢快。
乔念当即站起行礼。
而德贵妃也朝着明王走去,“母妃在与念念说最嫁衣的事儿呢!哦,对了,还有念念的耳坠子,你瞧瞧,可别致?”
乔念还未起身,垂眸盯着地面,听着德贵妃的这番话,眉心便不自觉皱了起来。
她知道德贵妃是故意提起的。
这耳坠子,明王显然也是认得的。
空气似乎有那么一瞬间凝固了起来。
乔念并未抬眸去看明王的脸色,却没一会儿,明王已经行至她身前,将她扶起,“这耳坠子确实好看,不过一点儿都配不上念念,回头本王送你一对配得上你的。”
乔念诧异地看着明王,意外他居然没有当面质问她这对耳坠子的事。
德贵妃听完这话似乎也并不在意这耳坠子了,行至桌边,冲着明王跟乔念招手,“你们来瞧瞧这些布料,先选了料子再去量尺寸。”
就仿佛,方才关于这耳坠子的事儿不过是德贵妃随意提起的而已。
乔念心中微凝,没有说话。
倒是明王甚是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往德贵妃身旁走去,看着桌上的料子,他随手翻了翻,“这些都是尚衣局里最好的料子了?”
“说不上最好,但也是极好的了!”德贵妃说到这儿,叹息了一声,“你这孩子,也不知如今是个什么情况,还敢要什么最好的?”
都是要被送去封地做闲散王爷的人了,能得了这些料子都已经是不错了!
明王闻言没有吭声。
可牵着乔念的那只手却不自觉地用了力。
乔念眉心一沉,手背上还未痊愈的冻疮被他握得有些疼。
但,她到底没有说话。
德贵妃似乎没有发现明王的异样,自顾自选起了料子来,一下子对着乔念比划,一下子又对着明王比划,“本宫觉得这两个不错,你们意下如何?”
明王淡淡应了声,“母妃决定就好。”
乔念便也跟了一句,“但凭贵妃娘娘做主。”
“你们呐!”德贵妃笑着扫了二人一眼,“就非得一直牵着手?不能好好选选?”
乔念被这一声打趣弄得有些不自在,忙要抽回手。
却不想明王并不放开,反倒是冲着德贵妃笑,“儿臣好不容易才牵到念念,母妃可别坏事儿!”
闻言,德贵妃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却在这时,德贵妃身旁的大宫女走了进来,行了礼后略显为难地看了德贵妃一眼,这才开口,“娘娘,尚衣局的嬷嬷们都被叫去皇后那边了,说,说今日是没空过来了……”
闻言,德贵妃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
而明王手下的力道也骤然一重。
乔念吃痛,忍不住‘嘶’了一声。
声音惹来了明王的注视。
乔念也看了明王一眼,他明明知道自己痛了,却依旧没有松手……
只是眼下这气氛不太对劲,乔念便没有说话,默默垂了眸。
看着她这副模样,明王的眼神也跟着深沉了些许。
手下的力道,依旧未松。
德贵妃倒是很快调整了过来,“本宫想起来了,过几日便是长公主的生辰宴,想来尚衣局的人定是去给长公主做新衣裳去了,看来念念今日是白来了一趟啊!”
乔念这才开了口,“民女今日能见到贵妃娘娘已是幸事。”
德贵妃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了声,“乖。”看上去像是没什么事,但所有人都知道,德贵妃心里憋着一股气。
是以,乔念跟明王没再久留便齐齐告退了。
只是,明王的手从始至终都还是牵着乔念,哪怕是走到了德贵妃的寝宫外都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乔念觉得实在有些别扭,终于还是忍不住往回抽出自己的手。
这一次,她的手轻松就抽了回来。
可明王也因此站定了脚步,而后转身,死死地盯着乔念。
那眼神中透出地几分阴暗,乔念看得清清楚楚。
却见明王忽然勾唇一笑,晦暗的双眸死死盯着那串暗红色的玛瑙,“念念很喜欢这对耳坠子吗?”
见到明王,众人纷纷跪地行礼。
萧衡是得了皇上口谕,面圣都不需要跪的人,是以当下只是拱手作揖。
而乔念还未跪就已经被明王掺住了。
他的大手带着炙热的温度,掺住她的时候,能明显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
他也没想到,当着众人的面如此平静应对林烨虐打的她,居然已经抖得这样厉害了。
乔念也不知道明明已经跟方丈去离去的明王为何会突然出现,但在当下,对于明王的出现她依旧心存感激。
林烨是下了死手的,她早就已经站不稳了,如若不是明王及时出现,恐怕她已经当着众人的面重新摔回了地上。
“多谢。”
她低声道了谢,声音细细小小的,不足以叫外人听见。
可,明王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这细细小小的两个字,如同两根针,深深扎进了他的心里。
以至于他的怒意也跟着激涨了几分。
当下便是朝着林烨瞪了过去,“小侯爷还真是好大的架子,佛门重地,竟敢如此虐打本王的人,看来,侯府是真没把本王放在眼里,更没把父皇放在眼里!”
天大的一顶帽子扣下来,林烨直接傻在当场,忙磕了头,“微臣不敢!”
“不敢?佛门重地,你却将人伤成这样,还有什么是你小侯爷不敢的?”明王当即一声令下,“来人!给本王重重地打!打到他起不来为止!”
“是!”
命人的侍从当即得令,上前就将林烨给压在了地上。
而后拿起周围的笤帚便是朝着林烨的背狠狠招呼了上去。
一下下的闷响声听得众人心里发慌。
却在这时,一抹身影不顾一切朝着林烨奔了过去,一下就扑在了林烨的背上,“你们别打我阿兄,要打就打我吧!”
是林鸢。
用刑的侍从也一时手足无措,不知该不该继续打。
而乔念看着这一幕,只是默默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其实有时候她是真的很佩服林鸢,她总能在各种关键时刻冲出来护着林烨,护着林家的所有人。
所以啊!
三年前她的沉默才会让乔念如此记恨。
明王默默垂眸看了乔念一眼。
看着她已经开始发白的双唇微微颤抖着,他的心便也跟着微微抖了起来。
于是,心一横,沉声开口,“既然林姑娘极力要求,那本王就遂了你的意,动手!”
侍从们得了令,当即就高高扬起了手中的笤帚。
却不料有三道声音同时响起。
“不要!”
“不可以!”
“慢着!”
是已经反将林鸢护在怀里的林烨,还有萧家那对兄妹。
这个时候,他们都不再沉默。
萧清暖更是双眼微红,看上去比被乔念打了一巴掌还要委屈,“王爷,今日之事与林姑娘无关,还请不要牵连无辜。”
明王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低声一笑,尽显轻蔑,“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本王面前放肆。”
“舍妹无礼,请王爷恕罪。”萧衡上前一步,拱手行礼,话语虽是恭敬,可那态度却是不卑不亢,大有与明王分庭抗礼的意思。
他的目光落在乔念半倚着明王的身上,眸中有什么晦暗的东西闪过,他沉声开口,“不过,还请王爷三思,否则此事若闹到了皇上面前,恐怕……”
“你威胁本王?”明王眉尾轻挑,他纵然是惧怕父皇的,可若有人敢骑到他的头上来,那便是父皇来了也没用!
对上明王凌厉的眸光,萧衡也回以凌厉,“微臣只是以大局为重。”
既然明王到底是要跟侯府联姻的,那就不能把事情做得太难看。
可谁知此话一出口,明王却是嗤笑了一声,“萧将军还真是好大的格局,这般大的格局,方才怎么就一言不发,哑巴了?”
方才乔念被打的时候,他这张嘴被缝上了?
听着明王这样问,乔念的心忍不住抽痛了起来。
可她明明已经对萧衡死心了,明明早就已经看清楚萧衡是不喜欢自己的。
这颗心,为什么还是痛得这么厉害呢?
她轻轻咬着自己的唇,恨自己的没用,眼珠子里有什么温润的东西,却又被她飞快地压了回去。
萧衡下意识地观察着乔念的脸色,可从他的角度看去,她半个人都躲在了明王的身后,姿态亲昵,令他心中越发烦闷。
当下,语气也跟着带了几分戾气,“今日之事究竟谁对谁错,众人自有分晓,小侯爷教训一下自己的妹妹,纵然下手重了些,但到底是侯府的家事。此事,微臣管不着,王爷你恐怕也管不着。”
萧衡用家事来做借口,倒的确让明王有些难做了。
哪怕他是个王爷,也决然没有插手别人家事的道理。
更何况,他之所以娶乔念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要攀上侯府的关系,今日若是做得太过,恐怕……
眼看着明王沉默下来,萧衡便朝着那几名侍从投去了目光。
他本就是武将,是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人物,只一个眼神就叫那几名侍从吓得纷纷放下了手中的笤帚。
而此刻,林鸢正在林烨的怀里哭个不停,“呜呜呜,阿兄你没事吧?呜呜呜,都是我不好……这发簪我不要了,夜明珠我也不要了,我只要阿兄好好的,呜呜呜……”
林鸢说着就要摘下自己头上的发簪,可她的手却被林烨死死按住,“胡闹,阿兄送你的就是你的,你便是不要了,旁人也休想染指半分!”
这个旁人指的是谁,众人皆心知肚明。
乔念深吸了一口气,身子开始颤抖得越发厉害,却也不知是因为背上的伤,还是因为林烨的这番话。
明王心中不禁担心起乔念的伤来,当下便是瞪了几人一眼,“侯府的家事本王的确管不着,但乔念是本王看上的人,本王的人,尔等既然动了,就得付出代价!”
当下便是沉声下令,“将林姑娘拉开,给本王狠狠地打!”
“是!”侍从们应声,一下就将林鸢给拉开了。
林鸢不肯,哭喊着挣扎着,却无法挣脱两名侍从的禁锢。
而林烨则是又被压在了地上,被狠狠地打着。
明王却不继续看了,而是转过身将早已站不住的乔念打横了抱起,大步朝着寺外而去。
看着这一幕,萧衡一双眼几乎要射出火来。
众目睽睽,明王这是要将乔念的名声至于何地?
当下便想上前阻拦,却是被自己的妹妹给拉住了。
他回眸,就见萧清暖冲着他微微摇了摇头,他这才反应过来,如今的自己,的确是没什么资格追上去的。
可,难不成就得眼睁睁看着她日后落入另一人的怀抱中吗?
萧衡隐忍着心中泛滥的嫉妒,死死握住了拳。
靖国,腊月二十八。
正是天寒地冻的日子。
乔念洗完上午的最后一件衣裳,还没来得及擦干早已冻得青紫麻木的手便听浣衣局的嬷嬷冲她唤道,“乔念,快,侯府来人接你了!”
她怔愣在原地。
侯府,多么熟悉又陌生的两个字。
她曾在侯府做了十五年的千金小姐,却在三年前被告知自己是个假的。
是当年接生的嬷嬷怀了私心,将自己的孩子与真的侯府千金调了包,又在临死前良心发现,说出了真相。
乔念清楚记得那一日侯爷夫妇与真千金林鸢相认时有多激动,她们相拥而泣,又哭又笑,而她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地看着,不明白自己唤了十五年的爹娘,怎么就突然不是自己的爹娘了。
许是看出了她的失落,林侯爷向她保证,说她依旧是侯府的千金,甚至还让林鸢唤她做姐姐,就连林夫人也说,他们还是会把她当做亲生女儿一样去疼爱。
可,那一日他们亲眼看着林鸢打碎了公主的琉璃碗,看着林鸢的丫鬟将这罪过推到她身上,看着她被公主责骂,看着她被发配来这浣衣局为奴为婢,他们却只是护着林鸢站在一旁,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
她便知道,她再也不可能是他们的女儿了。
“乔念,还愣着做什么?别叫小侯爷等急了!”嬷嬷的催促声拉回了乔念的思绪。
她抬眸朝着浣衣局的门口看去,便见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立在外头,冬日的阳光带着一丝惨白,落在他的身上却仿佛染着一层荧光。
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乔念那颗许久都已经没有什么感觉的心猝不及防地抽痛了一下。
是林烨。
她唤了十五年的阿兄,曾为了她不远万里去往江南寻一颗举世难得的夜明珠,也曾为了林鸢将她从二层的小楼上推了下去。
时隔三年不见,那股消失了三年的委屈感竟突然涌了出来。
乔念深吸了一口气,将那股子委屈生生压了下去,面上始终无波无澜。
她朝着林烨走了过去,近到跟前方才跪地行了礼,声音淡淡,隐约透着几分疏离,“奴婢见过小侯爷。”
在来之前,林烨也曾想象过他们兄妹相见时的情景。
想着,按照她原本的性子,要么是扑进他怀里,一边撒娇一边哭诉着这些年来的委屈。要么是满心恨意,连见都不愿见他一面。
唯独没想到,她居然会如此平静地走到他跟前来,跪下。
这可是他宠了十五年的妹妹啊!
她的刁蛮任性,她的高傲都是他一手宠出来的。
怎么如今却……
林烨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撕扯了下,负于身后的手紧紧握起,喉间好似被一只手攥住,他深吸一口气方才开了口,“祖母思你心切,皇后娘娘念在她年迈的份上,特准你离开此地。”
说完这句,林烨自觉语气过于生硬了些,眉心拧了拧,便俯身上前将乔念扶起,刻意温柔道,“随阿兄回家吧!”
乔念低垂着的眼眸猛地颤动了两下。
随阿兄回家吧!
天知道这短短的六个字,她盼了多久。
初来浣衣局的那段时间,她几乎日日夜夜都在盼着林烨能来接她回去。
可日复一日,盼望变成了失望,到如今她对于回候府之事早已不抱有任何幻想了。
没想到,他却来了。
她往后退开一步,不动声色地挣开林烨的手,欠身行礼,“奴婢多谢皇后娘娘恩典,多谢老夫人恩典。”
语气真诚,态度也很是恭敬,但那字字句句间透出来的陌生与疏远令得林烨心口越发难受。
他收回手,眉心拧成了一个结,语气莫名染上了几分气恼,“父亲从未剥去你的身份,你虽在浣衣局三年,但户籍依旧在侯府,你从不是什么奴婢。”
他自幼宠大的娇娇女,怎么可能会是什么奴什么婢?
可听着这话,乔念却只觉得讽刺。
三年来,她每日天不亮就得起来洗衣裳,洗到日落西山,洗到双手溃烂。
浣衣局里的管事嬷嬷动不动就对她非打即骂,她在这儿的身份便是连最低等的奴婢都不如。
身份?户籍?
有什么用?
眼见着乔念不说话,林烨只好深吸一口气,压下那股莫名的怒意,道,“府里什么都有,你也不必再去收拾什么,走吧,莫要叫祖母等急了。”
说罢,便是率先转身离去。
没走多久他便会回头,见乔念就那么不远不近地跟着,视线一直落在前方的路上,看都不看他一眼,想着从前她缠着自己撒娇的模样,心中的怒意便是怎么也压不住了。
以至于脚步也不自觉地加快了些。
乔念三年前被林烨推下小楼后,脚腕便落了旧疾,眼下自然是跟不上了,等来到宫门口时,林烨早已坐上了侯府的马车。
车夫是府里的老人了,认得乔念。
见乔念走来,便是行了礼,“老奴见过小姐。”
乔念欠身回了一礼,而后上了马车,坐在了车夫的身旁。
车夫有些惊讶,“小姐不进去坐?”
乔念摇了摇头,“不合规矩。”
话音方落,马车里突然伸出一只脚来,猛地将乔念踹到了地上。
林烨掀开车帘,怒意横生,“初见你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不愿回侯府就滚回你的浣衣局继续做奴婢去!”
乔念眉心紧拧,一张脸痛得失了色,她的脚腕怕是又扭到了。
却听林烨冷声质问道,“还是说,你觉得委屈,故意给我摆脸子呢?林念,你顶替鸢儿享了十五年的福,如今只是替她受了三年的罪罢了,有什么好委屈的?”
“既不肯坐车回府,那你就走回去,正好一路上也好好想想自己到底是个什么身份,有没有资格摆出这副做派给我看!也免得回府见到祖母后还是这一副半死不活的嘴脸,徒添晦气!”
林烨说罢,便是一把甩下了车帘,冲着车夫一声冷呵,“回府!”
车夫不敢不从,担忧地看了乔念一眼便驾车离去了。
看着远去的马车,乔念心中倒是没什么太多的情绪。
毕竟,她早在三年前就已经被自己最亲最爱的人们抛弃过了。
深吸了一口气,她挣扎着爬起,一瘸一拐地往侯府的方向走去。
却是没多久,一辆马车停在了她的面前。
骨节分明的手指撩起车帘,一双眸子冷漠疏离,“林姑娘?”
翌日。
乔念醒来时,只觉得头上的伤竟是比昨日疼得还要厉害些。
以至于她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有气无力的。
凝霜瞧着倒是挺精神,伺候完乔念梳洗过后又忙不迭地伺候乔念用早膳。
乔念强打着精神,不想让凝霜担心,等问询过老夫人的情况,知道老夫人身体无忧之后,方才放下心来用早膳。
眼角却是瞥见一旁的凝霜几次欲言又止。
见状,她只好将筷子放下,“你有什么想说的,直说就是。”
凝霜这才凑了上来,冲着乔念道,“小姐,奴婢听说小侯爷跟二小姐在祠堂跪了一整夜,今早二小姐撑不住,都晕过去了。”
原来是这事儿。
乔念重新拿起了筷子,“那她身子挺差的。”
只是跪了一晚上就撑不住了?
当初她在浣衣局时可是整日整夜地跪的。
凝霜想了想,觉得乔念说的很对,“嗯,确实不怎么样,也不知平日那些贵重的药材都补到哪里去了!”
乔念但笑不语。
只想着,或许是林烨不忍心林鸢受罚,特意出的主意,让林鸢装晕过去。
凝霜看着自家小姐嘴角那一抹嘲讽,心下有些不安,便又道,“不过小姐放心,小侯爷还一直跪着呢!夫人不许旁人送吃的给他,还说要让他跪上三天三夜才准起来!侯爷应该也是默认了这责罚的。”
听着凝霜的语气,颇有些安抚她的意思,乔念不禁看向她,轻声问道,“那你觉得,这责罚严重吗?”
凝霜一愣,随即便想到了那晚所发生的事。
那两名壮汉就这么闯了进来,推开她时的力道那样大,让她清楚地认识到了什么自不量力。
想到那晚醒来不见了小姐的踪影时,她内心的慌乱跟害怕。
想到小姐回来时受的伤,凝霜的眼里便慢慢浮现出了一抹恨意。
她摇了摇头。
小侯爷的责罚一点儿也不严重,要她说,就该拉了小侯爷去报官,让世人都知道小侯爷到底是个什么品性!
居然连伤害自己妹妹清白的事儿都能做得出来,他就不配好好活着!
如今不过是让他跪上三天三夜而已,这责罚,实在是太轻了!
更何况,害得老夫人差点被气死的二小姐居然只跪了一晚上就回去了!
她知道,老夫人在她家小姐的心里比自个儿的性命都重要,如若这次不是为了老夫人,小姐是绝对不会咽下这口气的!
乔念很满意凝霜眼底的哪曾恨意,不多不少,恰到好处。
她又吃了两口便吃不下了,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你把纱布拆下来我看看,如若看不出伤,咱们就去祖母那儿看看。”
“是。”凝霜上前来,拆开了乔念头上的纱布。
被包裹了一晚上,她的额头被勒出了深深的印子,倒是好在头上的伤应该藏在了发髻中,若不仔细看应该是瞧不出来的。
乔念对着铜镜看了又看,确定不会被老夫人发现端倪后方才道,“那我们先去给祖母请安。”
也不知祖母今日的身子怎么样了!
乔念说着便是站起了身来,却突然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又摔回了凳子上。
“小姐!”凝霜大惊,满是担忧问道,“小姐怎么了?奴婢去找府医!”
“不用。”乔念伸手拦住了凝霜,只见她眉心紧拧,缓缓睁开了眼,见眼前已经恢复了清明方才开口,“应该是起得太猛了,不打紧。”
之前她在浣衣局的时候也出现过这种情况,只要坐下缓一会儿就好了,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凝霜却依旧担心,“可是小姐你昨日才被砸伤了脑袋,还是叫府医来瞧瞧吧!”
乔念缓缓起身,冲着凝霜一笑,“府医说不定就在祖母那儿,咱们先去祖母那儿再说。”
闻言,凝霜觉得有些道理,这才点了点头,上前扶着乔念往外走。
可乔念却觉得凝霜有些太夸张了,她哪里就不能自己走了?
等出了芳荷苑,她便让凝霜松开了。
芳荷苑在侯府的西边,落梅院在东边,而老夫人的院子则是在两处院子的中间。
加上凝霜分明说林鸢今早晕倒了,不管真假,哪怕是装晕应该也是要装上一会儿的。
是以,乔念并未料到会在老夫人的院子外头瞧见林鸢。
更加没有料到,萧衡会在。
但似乎林鸢是有预料的。
见到乔念,林鸢的一双眸子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姐姐……”
那声音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哭腔,怯生生的,似是怕极了她。
乔念看了眼林鸢红肿的脸颊,心头冷笑。
若真能将她打怕了,倒也是件好事,可林鸢昨日才气得祖母发了病,今日这一大早的就又来了,显然是没长记性。
乔念看了眼林鸢身旁的萧衡,这才开了口,“听闻林姑娘今早晕在了祠堂。”
林鸢不知道乔念怎么突然就关心起自己了,心中的情绪有些复杂,但想着她昨日骑在自己身上的样子,也不敢太过放肆,便只柔声应道,“是,不过衡哥哥来看了我,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乔念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我倒是不知道萧将军什么时候也成了神医了?”
林鸢当下便是脸颊一红,“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昨日确是鸢儿有错在先。”萧衡忽然就开了口,冷漠的眉眼死死盯着乔念,“但不管怎么样,你也不该下如此重手。”
哪怕是过了一晚上,鸢儿的脸还是红肿不已,可见乔念昨日下手有多狠。
乔念没想到萧衡一开口就是责备她的话,却又觉得,她早该预料到的。
毕竟,从很久很久之前开始,不管遇到什么事,萧衡总是会先责备她。
怪她太冲动,怨她太任性,唯独不会像现在护着林鸢那样,站在她的身前护着她。
心口一抹酸涩蔓延开来。
乔念很想忽略这种感觉,可一想到自己曾经求而不得的东西林鸢却能轻轻松松就得到了,那股悲哀的感觉便越来越浓。
只好在,她在浣衣局早已练就了一身面不改色的本事,当下也只是淡淡开口,“她若再不长记性,我下次会打得更狠。”
闻言,林鸢下意识就往萧衡的身后躲了躲,好似是害怕乔念真的会一巴掌再甩过来似的。
感受到了林鸢的惧意,萧衡眉头微微一拧,低声安抚道,“莫怕,我在这儿,她不敢。”
这一幕,恰好被还在一步三回头的林鸢瞧见了。
她顿时瞪大了眼,不知道萧衡跟乔念为何突然就抱在一起了!
脑海中忽然就响起了萧清暖的声音。
她说,乔念就是故意要勾引萧衡的……
所以,方才乔念让她去祠堂跪着,就是为了支开她,好勾引衡哥哥?
她心中无比慌乱,她想冲过去质问他们二人,可……
她却又很害怕。
春山街上的萧衡说的那句话犹在耳边回响,她多少是知道衡哥哥是什么心思的,她怕自己冲上去的质问会像极了话本里那些不被爱的原配。
她怕萧衡会站在乔念的身边,会像方才护着自己一样护着乔念。
若真是那样,那她跟乔念在萧衡心里的位置岂不就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不,她不要那样!
她允许萧衡心里会有乔念的位置,可,她要占最多最大的那一份!
于是,她立刻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任由滚烫的泪水模糊了这一切。
一旁的小翠忍不住担心道,“小姐,不如我们去找老爷跟夫人吧!若是他们知道大小姐如此不知廉耻,往萧将军的怀里扑,定是会责罚大小姐的!”
可谁知,林鸢却是低低斥责了一声,“你是嫌我与姐姐的关系太好了吗?她已经那样记恨我了……”
“可是……”小翠还想说什么,却被林鸢打断了,“行了,陪我去祠堂吧!”
说罢,她便大步离去,再不敢回头看一眼。
但倘若她能回头,哪怕只是看上一眼,便也能瞧见乔念是如何将萧衡推开,又如何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的。
那样子,当真是将萧衡当成了洪水猛兽一般。
以至于,萧衡原本搂抱着乔念的手都还未来得及收回来,就这么怔愣着看她。
明明从前她最喜欢粘着他,若是有能贴上来的机会,她必定不会放过。
可现在……
当真是因为已经许了人,所以对他保持距离了?
思及此,萧衡的眸中透出了几许不悦!
乔念最是了解萧衡,他这样的表情她也最是熟悉了。
可明明从前让她离远点的人不是他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萧衡那双染着愤怒的眸子,不自觉地又往后退了一步。
可这一步却像是刺激到了萧衡的最后一个神经。
他眉尾轻轻一挑,而后朝着乔念走了过来。
他的步伐不快,但每一步都带着令人恐惧的危险。
乔念下意识地往后退,却见萧衡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乔念太清楚萧衡的这个神情意味着什么了。
她更加知道,眼前这位封狼居胥,战功赫赫的大将军,远没有看上去的那般正人君子。
她是亲眼见过萧衡将欺辱他母亲的姨娘逼得跳了井的。
那时候,萧衡就是这样的神情。
虽然后来那位姨娘还是被人救了上来,却是一辈子都不敢再在萧衡母亲的面前出现。
而现在,萧衡正用那样的神情看着自己。
乔念心中的惧意涌起,就连退后的步伐都有些乱了。
凝霜似是看出了不妙,挡了上来,“萧将军,我家小姐昨日才受了重伤,身子还虚着,受不了刺激的。”
萧衡的视线被凝霜吸引,终于从乔念的脸上移开。
“你算个什么东西?”
他冷声问询,轻飘飘的声音却如巨石,轻易就将凝霜击退。
凝霜竟是一句话都不敢再说了。
生怕自己多说一句,就会被萧衡割了舌头。
只想着,这里好歹是侯府,这萧将军再怎么生气,也不会对她家小姐动手吧?
萧衡便又重新看向了乔念,脑海中那张曾经见到他便止不住欢喜的面孔与现在这张带着惧意的面孔渐渐融合在了一起。
心中一股怪异的感觉无端升起,越来越浓。
他沉了眉,低声质问,“是你过来,还是我过去?”
他似乎是想用这样威胁式的问题来找回他在她身上的主动权。
却不想,乔念站在了原地,没动。
她不明白此刻萧衡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答案。
“萧将军不必过来,我也不会过去,眼下的距离便是你我从今往后最好的距离。”
哪怕她知道萧衡在生气,哪怕她清楚眼下的萧衡很危险,哪怕她心里对他有些畏惧。
可这句话,她还是要说。
这样隔着两三步的距离,不算特别近,也不算特别远,是可以让他们维持着表面的客气,又不至于越界的距离。
她,绝不可能越界。
他也不行!
萧衡自然听出了乔念的言下之意,当即便是沉声一笑,“乔姑娘以为萧某是想要做什么?”
这笑声里带着几许嘲讽,似乎是在嘲笑着乔念的自作多情。
乔念一时有些窘迫。
是啊,他能对她做什么呢?
她那样爱他,追逐着他的时候,他都不曾多看她一眼,如今他又怎么可能对她做什么呢?
一股莫名的酸痛在心口蔓延,乔念咬了咬唇,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
只是对着萧衡欠身行了礼,这才又转身朝着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熟料,他的声音却再次传来,“念念。”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恍惚间,乔念还以为自己是回到了三年前。
可,三年前好吗?
不,一点儿也不好。
三年前她永远都只会将萧衡摆在第一位,为了他的一个眼神,她连为自己辩解的话都说不出口。
她讨厌三年前的自己!
可乔念还是被这一声唤给逼停了脚步,她站在原地,背对着他,没有回过身的勇气。
只听身后,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微哑,“明王并非良人,你不能嫁给他。”
哪怕如今赐婚的圣旨以下,他还是忍不住要劝她。
约莫,是为了从前的情分吧!
可乔念听着,只觉得可笑。
她知道萧衡一定能够看出这门婚事的蹊跷,也一定知道这一切根本由不得她来做主。
所以这些话,有什么用呢?
她依旧没有转身看向萧衡,只是淡淡回了一句,“好啊,若是萧将军能悔婚不娶,我便不嫁。”
说完这话,她便大步离去,再也没有停留。
因为她知道,萧衡不可能悔婚,她也不可能不嫁。
她与他,终究只会成为陌路……
因为没有回头,乔念自然也没有看见,萧衡看着她离去时的眼神里,汹涌着一股难言的欲望…
她呆愣了一会儿,终于认出了人,“荆,荆副将……”
“是乔姑娘!”荆岩也终于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就往乔念身后的屋子看了一眼,当即眉心一拧,伸手就将乔念拉到了自己身后。
“不能让人知道我被掳走了。”她小声说着。
荆岩显然也明白过来,当即便道,“我带姑娘往后门走。”
说罢,便是要拉着乔念走。
却不料,乔念忽然一声压抑的痛呼传来。
他猛地回头,这才发现乔念早已脸色苍白,无数冷汗从她的额上冒出。
“姑娘怎么了?”荆岩担心乔念是被那两个歹人伤害了。
却见乔念抬起了自己垂下的左手,无力开口,“荆副将,可有法子?”
这样的伤!
哪怕是跟着萧衡在战场上厮杀了无数回的荆岩,在看到乔念手上的伤后,心口也止不住地猛烈一跳。
怪不得他方才听到了女子的惨叫声,这应该是乔姑娘挣脱绳索时生生弄脱臼的。
他的脸色瞬间难看至极,低低道了声,“会有些疼,乔姑娘忍一忍。”
乔念点了点头,而后死死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荆岩小心翼翼地捧起乔念的左手,竟是觉得这伤比起在自己身上更让他疼。
可他也知道现在决不能留情,否则只会让乔念的伤加重。
于是心一横,手中猛地一用力。
“唔!”
乔念闷哼了一声,下唇却是被生生咬出了血。
她察觉到口中的腥甜方才松开了自己的下唇,却好在,左手不那么疼了。
于是,她冲着荆岩微微一笑,“多谢荆副将。”
荆岩怎么都没想到,在经历了这样的事儿后,乔念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他不禁想起多年以前,他第一次去到萧衡的府里给萧衡汇报军务的时候,一个小姑娘从萧衡的背后突然蹿了出来,手中拿着糕点,非要往萧衡的嘴里塞。
闹得萧衡实在烦了,只能张口吃下后,她便是咯咯的笑得格外满足。
再后来,那姑娘也给了他一块糕点。
他受宠若惊地行礼道了谢,她却摆了摆手,蹦蹦跳跳地跑远了。
“荆副将。”乔念不知道荆岩为何突然愣住了。
可眼下不是呆愣的时候,她不能被人发现她在客栈里的。
哪怕是衣衫整齐地出现在客栈,可她身旁毕竟还站着一个男人。
若是那些人都跟萧清暖一样信口雌黄,到处造谣,那她就真的完了!
荆岩这才反应过来,当即便道,“姑娘跟我走!”
说罢,便是带着乔念往客栈的后门而去。
等到萧衡收到消息赶到侯府的时候,府医已经为乔念包扎好左手了。
侯府的大厅里,除了老夫人之外,林家人都在。
萧衡的目光落在乔念的左手之上,眸色很是阴沉。
荆岩将一切都跟他说了,他也看到了那根绳子,上面的结打得很紧,他实在无法想象乔念是凭着怎样的意志力才能挣脱出来的。
一旁,林侯爷上前来行了礼,“今日劳烦萧将军了,小女顽劣,自己跑开了,让将军担心了。”
这是对外的说辞,至于凝霜,就说是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后摔懵了,看不到她家小姐就以为她家小姐被掳走了。
毕竟,女子的名节最是要紧。
但眼下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不是事实。
他回了一礼,却是看向了乔念,“为何明王说的缘来茶馆会变成福来茶馆?”
乔念此刻就坐在一旁,手上的伤虽然已经包扎好了,但稍稍动一下还是生疼。
府医说,她这伤虽不算太严重却也轻易怠慢不得,至少一个月内都不能用力。
此刻听到萧衡的问话,乔念便是站起了身来,对着萧衡道,“我拿到信时,信上所写的就是福来茶馆,那封信应该还在我的梳妆台里。”
话说到这儿,乔念便转头看向了林烨。
林烨此刻站在不远处的角落,很是低调的一个位置,像是怕被什么人发现一样。
可,早在他进来的时候,乔念便已经发现他了。
她缓步朝着林烨走了过去,“小侯爷今日好似特别安静,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林夫人不明白乔念这个时候为什么会突然关心起林烨来,当下便要上前拦下她,“你大难不死,该坐下好好休息,别去管你阿兄。”
可乔念却伸手将林夫人推开了。
并没有用力,她的右手只是拨开了林夫人伸上来想要搂她的手而已,但因着林夫人身后便是一把太师椅,是以被乔念推开的时候绊了一下,整个人几乎是摔坐到了椅子上。
见状,林鸢立刻冲了上来,“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娘只是关心你而已!你怎么可以……”
“住口!”乔念厉喝了一声,死死瞪着林鸢,“这件事里有没有你的份我还不知道,但你现在若再多说一句话,我就打你。”
林鸢是不会武功的,她要打林鸢,轻而易举。
可听着她这番话,林侯爷不乐意了,“大胆!念念你是要反了不成!”
但乔念丝毫不在意林侯爷的反应,只是再次看向了林烨,挑眉问道,“平日小侯爷不是最见不得我欺负你娘跟你妹妹吗?怎么今日却没反应了?”
闻言,众人这才将注意力都放在了林烨的身上。
是啊,林烨今日似乎有些反常啊!
却见下一瞬,乔念一个快步上前,狠狠一巴掌朝着林烨的脸上甩去。
“啪!”
极其响亮。
林夫人惊得捂住了嘴,“念念,你,你这是要干什么!”
“你住口!”
说话的是林侯爷。
只见他一双眉眼染着审视,似乎已经看出了什么,“你让他说!”
可,林烨只是歪着脸,不发一言。
乔念深吸了一口气,扯着嘴角一笑,“你可知我逃脱的时候为何先拔的左手?就是因为要留着右手打你!林烨,我到底是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如何害我?!”
是林烨害乔念?
在场几人都惊住了。
林夫人更是颤抖着站起身来,“不,不会的。念念,定是你误会了……”
“一千两!他花了一千两雇人毁我名节!”乔念的厉喝声震耳欲聋,“林夫人若觉得这是误会,派人查查他的账就知!萧将军问缘来茶馆为何会变成福来茶馆,不如小侯爷亲口告诉他?”
萧衡周身的气场陡然阴沉了下来。
“你当真要嫁给他?”
低沉的声音带着冷冽。
乔念对上那双猩红的眸子,语气平静,“是。”
“哪怕他是个残废?”
萧衡的话,令得乔念沉默了下来。
见状,萧衡以为她是不知道,当下便又道,“你可知他……”
“我知道。”乔念打断了萧衡,她知道萧衡接下来要说什么。
方才的领路宫女是柳娘,那些她之前不曾知道的秘闻,柳娘都悄悄与她说了。
萧衡愣住了。
她知道,却依旧执意要嫁?
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的声音有些微哑,“若你是因我之前那番话,我可以去找林夫人……”
他以为她是因为他说过,得她先嫁了人才能迎娶林鸢。
可谁知乔念再一次将他的话打断了,“不是因为将军你。是我想要嫁给明王。”
是因为祖母的身子已经撑不了太久,是因为侯府不是她往后的归宿,是因为她得为自己寻一条出路。
因为很多,唯独不是因为他。
“念念……”萧衡的语气莫名就软了下来,几乎是用一种乔念从未在他口中听到过的语气唤她。
以至于,她的心也不自觉地跟着一跳。
她明白自己曾经那般深刻地爱慕过萧衡,爱到不惜一切,爱到可以为他豁出去性命。
也更加明白,她如今需要爱的,是她自己。
“萧将军。”她回以克制疏离的称呼,“您与林姑娘才是良配。”
所以眼下,萧衡应该是去安慰他那位因林烨而伤心难过的未婚妻,而不是在这偌大的皇宫里将她堵在这一方小小的山洞中,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凭白撩拨她那颗早已死透的心。
萧衡就这么看着她的眸子,那双自己曾无比熟悉的眼眸中依旧映着他的脸,可,凉薄如斯……
他知道自己是该放手了。
否则被人发现他二人在洞中这样的姿势,定是会惹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可若就这样松了手,他又如何能甘心?
“乔姑娘,有人来了!”
假山外头忽然就传来一道细微的声响。
乔念一下就听出来了,是柳娘。
她心下一惊,忙又推了萧衡两下,只是萧衡依旧身形不动,不给她逃离的机会。
乔念的眼神染上了几分惊慌,她忍不住低声质问,“萧将军是嫌我如今的境地还不够惨吗?”
萧衡的理智终究还是占了上风。
那只禁锢在她腰间的手终于是松开了。
乔念忙不迭地从假山的山洞里钻了出来。
柳娘立刻上前,替她理了理微乱的发鬓。
恰巧一名小太监路过,见到乔念便躬身行了礼。
乔念回以一礼,这才跟着柳娘继续往宫门口去。
小太监也继续走自己的路,可没走多远,他腰间一枚小小的玉佩落在了地上。
他俯身拾起,再抬头时却见远处一抹高大的身影正快步离去。
小太监心下狐疑,方才一路而来并未瞧见那位萧大人啊!
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莫名的,他的目光便落在了不远处的假山上,想到方才的乔姑娘,小太监心中不禁有了几分猜测。
却也没有再细想,自顾忙自己的去了。
与此同时,早早离宫回到侯府的林侯爷冷着一张脸便踹开了林烨的房门。
林烨这会儿刚醒,林鸢正坐在一旁喂他喝药,被林侯爷这一脚惊得手中的汤药都洒了出来,烫得惊呼了一声。
林烨的心都跟着一抽,而林夫人也已经急匆匆地跑上前来,拉过林鸢的手,无比心疼道,“哎哟,快,快跟娘去上药!”
说着就要拉着林鸢往外去。
可林鸢却不肯走,眼泪扑朔朔地往下掉,“我不去,爹这副样子定是要责罚阿兄,我得留下来保护阿兄。”
林侯爷被林鸢这梨花带雨的模样哭得心软了几分。
林烨更是深深皱起了眉头。
脑海中全是乔念当着众人面,说他三年前就已经死了的画面。
他不禁想,怎么会有这样大的差别呢?
同样是他的妹妹,一个为了他连受伤都不顾,一个却能那样狠心对他……
却听林侯爷忽然低喝道,“他不该罚吗?众目睽睽之下将自己的妹妹打成那样,你还是个人吗?你就是个畜生!”
今日林烨的举动哪里是在惩罚乔念,分明是将侯府的脸面都踏碎在了地上。
如今京中人人都知道他侯府养了十五年的女儿与他们养出了仇来,其中的是是非非在经过众人的口舌之后,又能留下多少好话来?
林烨自知理亏,“儿子也是被气糊涂了。”
“再糊涂也不能将人打成那样啊!”林夫人搂着林鸢,想到乔念后背渗血的样子,心头终究不忍。
林鸢却道,“可是阿兄已经知错了,王爷还将阿兄打成这样,爹,娘,你们就不要再怪阿兄了!”
林鸢的话让林侯爷夫妇终于将注意力放在了林烨的背上。
想到林烨被送回来时的样子,二人心中到底也还是不忍心的。
林侯爷却还是冷着脸道,“多亏皇上并不怪罪,你受点伤也好,好好待着反思一下何故如此冲动!你都多大的人了?你让老夫日后如何能放心将整个侯府都交给你?”
林烨沉默着,不发一言。
林夫人这才道,“好了好了,烨儿应该知错了。”
林侯爷重重叹了一声,这才转身离去。
林夫人也搂着鸢儿往外走,“鸢儿乖,娘带你去上药。”
林鸢却还是连连回头,担忧地看向林烨。
林烨便冲着林鸢扬起了笑脸来,不叫这个妹妹担忧,直到房门被关上,他的笑脸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
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他伸手从床褥下摸索了一会儿,终于摸出了一把刻刀和一根木头。
想着先前乔念在法华寺控诉他的那番话,林烨不禁撇了撇嘴。
不过就是一根发簪罢了,他再给她刻一根就是,有什么好记恨的?
还有那夜明珠,他前段时日听说东海那边又发现了一颗新的,比之前的还要打上一圈,大不了等他伤好了就再去一趟。
都是些身外物罢了!
哪有她这样没良心的,竟还咒着他去死?
林烨一边刻着,一边想,等这根发簪送到乔念面前时,乔念定是会感动得痛哭流涕的。
这般想着,他心情莫名就好了起来,却不料那刻刀一时失手,将他的食指硬生生割下一块肉来。
鲜血如注。
他忙捂住了受伤的手指,痛得五官都拧在了一起。
却见,那鲜红的血一滴一滴地滴在了尚未雕刻的木头上。
一股莫名的不安就这么蔓延了开来,席卷全身……
乔念并未昏迷多久,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她就睁开了眼。
很清醒。
清醒地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处,更清楚地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
林夫人拿着石头,狠狠砸在她脑袋上的样子,她更是无比清晰地刻在了自己的心上!
以至于这会儿只要想到林夫人的样子,她的心就痛得厉害。
痛得连呼吸都有些乱了。
可,有些事她早就已经想明白了不是吗?
在林家人的心里,她永远都比不上与他们流着同样鲜血的林鸢,他们口口声声说着她永远都是他们的女儿,但从林鸢回到侯府的那一天起,他们就已经将她从他们的心里丢出去了!
她早就已经被他们抛弃了,在浣衣局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里,这个事实一遍又一遍地将她侵袭,令她浑身冰冷,痛不欲生,最后慢慢习惯……
她早就已经认清了。
早就已经习惯了!
可……
心怎么还能这么痛呢?
明明曾经那样疼爱她的娘亲,是在她生病时衣不解带地照顾她,在她受伤时哭得比她还厉害,看她流血会恨不得自己替她受过的娘亲……
竟会亲手将那么大的石头往她的脑门上砸!
眼眶温热。
豆大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至耳旁。
乔念飞快地伸手擦过,将那源源不断落下的泪水全都抹去在衣袖中。
不哭。
她才不哭!
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就是被砸了一下而已!
她在浣衣局的时候,被打得头破血流的日子多了去了,怎么轮到是林夫人动手她便忍不了了?
没理由的!
乔念,这里是侯府,你不能哭!
凝霜进来时,乔念已经下了床。
她一惊,忙是迎了上去,“小姐怎么起来了?您的伤……”
“不要紧。”乔念淡淡回应,努力装出淡淡的样子。
只是喉间那一声若有似无的哽咽还是暴露了她刚刚哭过的事实。
凝霜这才注意到,乔念的双眸都是泛着红的。
哪怕脸上的泪痕都已经被擦干,但那哭过的样子却不是一时间可以掩饰得下去的。
以至于,凝霜也不自觉心疼起来,声音染上了几分哭腔,“小姐……”
眼看着凝霜就要哭出来,乔念扯起了嘴角一笑,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凝霜,我们不能哭。”
她与林鸢不一样。
林鸢有爹娘疼,有阿兄宠,还有萧衡护着,所以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哭,可以随时随地都落泪。
但她不一样。
她不能让他们看出她的软弱,哪怕是一丝一毫。
否则,她是会被他们一直追着欺负的!
在这侯府里的日子已经很难了,她决不能让他们看见她的眼泪。
所以,凝霜也不能哭。
她的丫鬟得像她一样坚韧勇敢,决不能让他们看轻一分。
凝霜先是一愣,可随即,她便在乔念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极为凝重的东西。
凝重到,她不敢不听乔念的话,将那原本都快溢出来的眼泪生生憋了回去。
见凝霜收拾好了情绪,乔念才松开了她,故意逗她笑道,“你我虽做主仆不久,但难得主仆情深,连受的伤都一样。”
眼下二人都被包着头,瞧着着实有些奇怪。
凝霜被逗笑了,却又责怪般道,“小姐这种时候竟还说笑。”
乔念耸了耸肩,“我这副样子不宜见祖母,今日先回芳荷苑,等过两日再来吧!”
她其实并不清楚林夫人到底砸了她头上的哪个位置,只是眼下头上还缠着纱布,若是这样去见老夫人,只会令老夫人心疼难受。
只祈祷着,林夫人不是砸的她额头,这样明日拆了纱布后至少老夫人看不出她头上有伤,那她明日就能来看望老夫人了。
乔念说着就要往外去,谁知凝霜却将她拦下了,“小姐!夫人她还在外面。”
乔念一愣,心口瞬间泛起一抹疼,却是被她刻意忽略。
就听凝霜道,“夫人应该是觉得对不起小姐,所以一直守在外头,只怕今日见不到小姐是不会走的。”
乔念没说话,只是缓缓走到桌边坐了下来。
凝霜不知乔念心中在想什么,犹豫了一下又接着开了口,“小姐,咱们这间是侧房,外头没有连廊,夫人就站在院子里,身旁也没个丫鬟……今日这天,还挺冷的,奴婢瞧着晚些说不定还会下雨。”
所以乔念若是一直不出去见人的话,恐怕林夫人会一直等着,直到下雨?
乔念拿起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茶水还是温热的,她端起,缓缓饮下。
所以,林夫人现在又是演的哪一出?
苦肉计吗?
在为了林鸢而将她砸得头破血流之后,又要来上演一出懊悔的戏码?
赌她还有良心,会念及前面十几年的母女之情而选择原谅?
赌她会心疼?
那她可曾想过,那石头砸在她头上的时候,她疼不疼?
空了的杯盏放回了桌上,乔念缓缓开口,“就说我还未醒。”
闻言,凝霜明显面露难色,“可是小姐,咱们方才这样说话,外头肯定是听得到的……”
方才她们并未刻意放低声音,外头哪怕听不清她们到底说了什么,但总归是能听到屋内传来的些许动静的。
她是想提醒乔念,这谎话说不通。
林夫人不可能不知道乔念已经醒了。
只是听完凝霜的话,乔念却只淡淡回了一个字,“嗯。”
这下,凝霜便明白了。
于是欠身行了礼,“那小姐好好休息。”
说罢,便是出了屋去。
房门被关上,屋内莫名就显得有些昏暗。
乔念手中的杯盏一下又一下地轻轻砸在桌面上,细微的声响充斥着整间屋子,却又明明显得这屋子空荡荡,冷冰冰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就这样坐了多久。
只知道凝霜回来时候,一脸为难,“小姐,夫人说今日见不到你是不会走的。她,她还让奴婢将这个拿给小姐您看。”
凝霜说完,便将手中的一个小小的红包袱送到了乔念的面前。
乔念不知这是什么,伸手接过,打开,却不了一个小小的白白的东西突然从红包袱里掉落了下来。
竟是颗牙齿!
他们的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如若可以,乔念真想转身就走了。
可,她身无分文,在外也没有一个朋友,若就此离去,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更何况,祖母还在这儿。
她怎么能忍心让她老人家担心?
所以,哪怕林侯爷与林烨的话说得再难听,此时此刻,她也只能听着,忍着。
目光落在被放在了桌子中央的饭碗上,乔念也明白了这一出戏的症结所在。
眸中分明是有泪光闪烁着的,可她偏偏强行给压了回去。
而后拿起筷子将碗中的鱼肉夹起,送入口中。
一旁传来林烨讥讽的冷笑,“现在舍得吃了?看来侯府大小姐这个名头还挺吸引人的!”
乔念淡淡看了林烨一眼,没有理会他的嘲笑,只是看着林侯爷微微欠身行了礼,这才开口。
“侯爷息怒,我并非特意不吃小侯爷夹的鱼肉,只是前两年折腾坏了身子,吃了这些鱼腥的东西身上就会长疹子,奇痒难忍。所以今日不止这鱼肉,其他的虾蟹我也并未碰过。”
听着乔念的话,林侯爷等人皆是一惊,纷纷看向了乔念面前的盘子。
的确是连一点虾蟹的壳都没有。
林烨心口一跳,却是猛地想到了什么,道,“你今日若说是被折腾坏了肠胃才吃不了,我倒还信你些,可你从前分明最喜欢吃鱼了,我也从未见你长过什么疹子!”
话音刚落,他便见乔念抬起了自己的手。
衣袖被撩开,手臂上是一道道的鞭痕,以及一大片的红疹。
“怎么会这样!快传府医!”林夫人说着就想上前来。
却在这时,林鸢突然咳嗽了起来。
像是被呛到了似的,她咳得很是厉害,林夫人便顾不得乔念了,忙招呼人来照顾林鸢。
而林烨看着乔念的手臂,一时间慌了神。
他不是故意的。
他以为她是连爹的面子也不给,故意摆脸色给他们看,所以才会说出那些伤人的话的。
他不知道自己曾经最爱吃鱼的妹妹怎么就变成一碰鱼肉就会起红疹了。
方才就那一小块的鱼肉,可此刻,乔念就连脸上都开始有疹子了!
林侯爷也有些慌了,关于乔念身上的伤,他自然是听林夫人说过的,可眼下亲眼看着却不一样。
加上那些红疹,只让他心口乱得很,闷得很,一时间竟是连看乔念一眼都不敢了。
而林鸢又咳得厉害,他索性就厉喝了一声,“你们做什么吃的,还不抓紧扶你们小姐回去休息!”
说着,竟跟着那些下人一起送着林鸢离去。
林夫人也走了。
匆匆而来的府医看着这情况以为唤他来是为了林鸢,便也跟着离去。
偌大的厅内一时间只剩下了乔念跟林烨面面相觑。
“你……”林烨开了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乔念也怕他会突然说些关心人的话,反倒叫她不知该如何应对,便道,“时候不早了,我先退下了。”
说罢,便是转身离去。
林烨站在原地恍惚了好一阵。
心口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将他包裹,他的脑海中忽然就蹦出了一个想法。
怎么又是这样!
自乔念回来后,不过短短三日,他在她面前却不知碰了多少次壁。
每一次都是他误会,然后她才会解释,到头来就像是他欺负了她一样!
可,明明那些话她都可以早早就说了的。
就像方才,她若是在他夹给她鱼肉时就说她如今吃不了了,他又怎会说出那些伤人的话来?
林烨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恨不得抬手就翻了这满桌的佳肴!
可末了,他也只是拂袖而去。
另一边,乔念刚回了芳荷苑便慌忙让凝霜去打了冷水来。
凝霜不明所以,只照做去打了冷水,却不料乔念接过之后便将那一盆冷水直接浇在了自己的身上。
哗啦一声,从头到脚。
凝霜惊呆了,“小姐这是要做什么!”她慌慌张张地拿来了毛巾,不断为乔念擦拭,“昨日您才落了水,今日为何又这样糟践自己啊!”
乔念却抓住了凝霜的手,笑着摇了摇头,“只有这样,这些疹子才能退下去。”
这也是乔念无意中发现的,那会儿她全身起了疹子,恰好被几名宫婢设计将她推进了浣衣池中,等她爬上来的时候就发现,身上的疹子都消了。
从那之后,每每身上起了疹子,奇痒难耐的时候,她就会往自己的身上倒冷水。
凝霜红着眼,亲眼看着乔念脸上那一大片红稍稍退了下去,这才算是放了心。
她拿来了干净的衣裳,等着乔念觉得差不多的时候才帮她更衣,又熬了姜汤来给乔念喝。
乔念坐在窗边,身上盖着厚重的氅衣,手中捧着凝霜亲手熬的姜汤,想着先前林侯爷跟林烨的那番话,心中一股股的寒意不断地往外冒。
纵然,她早就做好了寄人篱下的准备,也早已知道他们都已经不再爱她,可亲耳听着自己曾经的父兄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她的心还是会止不住地生疼。
可,她能怎么办呢?
她如今吃的用的,都是侯府的,若是离开了这里,她又能去做些什么呢?
她去做些什么才能叫祖母放心,不至于为了她的事情而伤了身子呢?
与此同时,醉香楼。
萧衡前来赴约的时候,林烨已是在包间里饮了不少酒了。
一进门,萧衡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气,也一眼就看到了正躺在不远处的摇椅上,拿着酒壶饮酒的林烨。
他皱了皱眉,视线却朝着包间的另一边看去。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举动,林烨冷声一笑,“别找了,只有我。”
闻言,萧衡眉心皱得更紧,想到白天他明明是与乔念说好了的,心中便有些不大痛快。
她竟然敢爽他的约。
“不过,你在找谁?”林烨再次开了口,脸上染着浓烈的醉意,眸中是几分晦暗不明的嘲讽,“是鸢儿,还是乔念?”
乔念?
萧衡从这个称呼里听出了什么,当下便是问道,“你又与你妹妹吵嘴了?”
“呵!”林烨冷笑一声,举起酒壶豪饮了两口,这才抹了一把嘴,嗤笑道,“我怎敢与她吵嘴,她本事大得很呢!”
知他此刻已是说的醉话,萧衡便没搭腔,只行至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下一瞬,林烨却从摇椅上站起,走到他身后,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醉醺醺地开了口,“萧衡,你两个都娶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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