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陈闻故是如何相逢的呢?
坊间好像有个浪漫的传闻。
二十多年前的我留学归来,正考虑投身欣欣向荣的电影圈。
约朋友在餐厅聊天时,朋友认为,我身上冒着一股锐意进取之风,与当时才华初露的陈闻故很合适,想介绍我们两人认识。
话音刚落,陈闻故恰在此时,出现在餐厅。
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
刚刚好。
人人都喜欢这种一见钟情的浪漫,但生活没那么多童话。
朋友引荐是真,但第一次见面,我是被介绍去那个连名字都还没取好的草台班子:想象力丰富的陈闻故,文艺浪漫狂人吴昊天,还有喜剧演员白峰和麦石——几个有着导演梦的年轻人聚在一起,一心想在这蓬勃发展的香江电影圈搞点自己的作品。
但从我这个外人一看,他们几个就写着不靠谱三个字。
几人里,就陈闻故看着正常一点,吴昊天从早到晚带着一副墨镜,走到哪里都像混混,白峰和麦石不知道是不是喜剧小人物演多了,无意间总是透露出贼眉鼠眼的戏剧气质。
我坐下来之后,问他们:“你们如果成立公司,一年准备拍多少电影?”
“规模多大?
有多少预算?”
“计划的年营业额是多少?”
几个开公司的基本问题,把一群男人问得面面相觑。
沉默一阵后,只有陈闻故想了半天才回问一句:“你……觉得呢?”
看来,他也没有多正常。
可是,当他们谈起自己的电影梦时,每个人都仿佛在闪闪发光。
造梦人或许本来就不是正常人。
我当时留学归来,本就一心想创业,考虑之后,辞掉了在电视台的工作,加入这个初创团队。
新城,心城,当时仅仅只是寓意着这座钢筋水泥城市的乌托邦之地。
我从不会否定自己对新城的贡献,刚开始,我从行政、财务到宣发,就是一个人顶一个团队。
但是,无论我和陈闻故的关系如何,我始终不会否认陈闻故对新城的决定性影响。
吴昊天的电影风格太过文艺,市场受众一直不太好,给他的定位,始终在奖项上发力。
白峰和麦石的喜剧电影,则是因为这个赛道竞争太过激烈,两人又作为类型演员,没法挑大梁。
唯有陈闻故,他带着创造力的美学观念,以及对电影特效的极致追求,让他的电影始终呈现出一种让人耳目一新的风格。
新城出品的能赚钱的电影,百分之八十有他的影子,而确立风格,在市场上引发热议、甚至是开创风潮的电影,更悉数出自他的手。
浸泡在文学世家中长大的陈闻故,大学是影视专业,且对电影工业技术及其推崇。
每次他谈起脑海中奇思妙想的画面,既能在中文里旁征博引,又能例举新式的视听技术去展现,一双眼睛明亮而有神,我作为听众,总是能被他感染。
只要他能想到的创意,我都会尽量去想办法实践。
他想要去外地实地取景,被当地人为难,我会马上放下手上的工作飞过去,找人谈合作条件;他电影里想拍出殿宇熊熊烈火的感觉,除了特效,实地场景中怎么拍,什么原料可以烧成什么颜色,用什么物质烧起来安全,这些问题我来负责;他拍戏也从来不管预算,而我就负责“管家婆”角色,到处拉投资,跑局搭线……我们是最好的搭档。
其实在陈闻故提离婚之前,在我们的感情被生活、家庭以及事业不断消磨,在我看到他与他的助理日渐亲密的时候,那时,我其实已想过:如果我们一直是搭档,会不会是一种更好的结局?
可惜,人生没有那么多如果。